前言

曾立昌等在临清既无所获，数万将士粮食无源，州城势难久据，必须迅速继续北上，与阜城北伐军会师，以摆脱困境。

援军撤离临清

4月16日，援军在城西偷搭浮桥，准备夜间突围西向，然后折兵向北。但清兵放火焚毁浮桥。18日，援军再次于西南面搭桥1座，再度被毁。突围北进开始就遭到清军干扰，援军处境更加被动，内部开始出现危机。数千新军不听指挥，城内各军陷入混乱。曾立昌力难控制局面，决定于22日夜自临清突围。

胜保侦知太平军突围情报，因兵力不足，决定将计就计。据他奏称：“贼匪守则难攻，窜则易制。无如各营官兵仅敷夜间护守营盘及遏截北路之用。至派兵设伏，实难分拨。”遂阴谋伏击援军。先调黑龙江、蒙古马队200人，前往西北范家场，渡河至温凉社扼要严防。而在州城西南面白天佯不设备，“以示无兵，诱令窜至”。夜间则部署兵勇伏击。曾立昌未察其实，于18日二更以后，援军纷纷拥至，准备渡河，突遭清兵伏击，猝不及防，遭到重创。

援军屡次突围失利，军心更加动荡，将士对此视为畏途。据清方材料载称：援军“虽窃据临清，而精锐伤亡大半，由是不敢复窥北方”，“贼供初意欲到北京，其所以盘踞临清城外者，因官军屡挫其锋，此时虽陷州城，仍不敢直趋北犯”。既然不敢选择北进，只有南撤一条出路。4月20日夜，胜保再次派兵袭击城外营垒。太平军溃败，东关之林家围、校场等据点尽失。曾立昌遣军急赴西南城厢屯聚，于西关外添筑10余处营垒，增强城外防御力量。

胜保一时无力扫荡城外据点，遂拨马队300名渡河，分扎范家场、戴家闸、刘家庄三处“以为奇兵”，并用5000斤大炮及神威炮对太平军营盘不时轰击。4月22日，胜保兵分三路，发动新的进攻。二更后，西北风微作，清军衔枚疾走，太平军竟无觉察。次日丑刻，清兵自西路过河，暗伏垒边，向援军营盘抛火弹，10余处营盘同时起火。曾立昌决定弃守州城。一面遣军拒敌掩护，一面率将士冒火突围南撤。临清终至失守。

援军南撤，由鲁入苏

援军被迫南撤，是走向失败的转折点。23日晚，援军退至李官庄，暂时栖息。跟踪追及的胜保令德勒克色楞扎营西南，堵其至馆陶、冠县之路；桂明扎营西北，扼守通往尖冢镇之路；善禄扼正东；克兴阿等扎营正西；另派魁福等扎营东南；胜保本人则于正北坐镇，以策应各路，但正南无兵驻守。4月25日天明，曾立昌等见清军将欲回撤之际，率士兵向西南冲出，“约有一二万人”。清兵分两路追击。

太平军不战而走，撤至清水集，占据三处村庄。适善禄带马队赶到，援军不敌，退入村内。不久又向东北冲扑，德勒克色楞被援军击伤。4月26日初更时分，援军“假冒官军”倾巢扑出，旋又兵分两路：一攻善禄之营，一扑桂明之营，意在分敌兵力。桂明之营盘距援军较近，曾立昌派人潜入营内，将车马帐房焚毁，并延烧火药数篓，黑暗中火光冲天。清军后队及随营粮台，退至数十里之外，不敢接应。营内兵勇见太平军扑来，心慌意乱，竭力守御营盘，不敢再言进攻。

4月27日，清兵重炮狂轰，太平军难以安宁，于次日丑刻继续南退。胜保马队分三路追剿，援军大乱，分路溃退。不久，抵孝头谷等六村庄。清兵攻杀猛烈，而援军则一发不可收拾，伤亡不少，六村庄遂被攻破，余部退入冠县。这时，北方林、李等派人往天京送信，被清方俘获，内称嘱令后队渡黄多带火药、口粮，北来接应。但援军已经南退，无力北上，双方都面临覆灭的危险。太平军据冠县后，于4月29日乘夜由僻路分批南撤，后队暂留冠县牵制敌兵。

5月1日抵张秋镇。胜保令魁福等分路截杀。援军溃不成军，“沿途抛弃器械米面无数”，所占村庄又被清兵焚毁。曾立昌急忙令溃军分路经梁山集、郓城南撤。5月2日黎明，援军自郓城以东18里南行，至巨野。因清兵围追甚紧，曾立昌不敢停留，随即穿城而过，至砀山，要路被断。胜保速派一支马队前赴金乡南路，亲督另支马队从北绕东纵击。援军于夜间突围。

丰县失守，曾立昌败亡

曾立昌率前队于午刻过曹马集，3日抵丰县。胜保追至，百胜派清军600名于贾家楼一带堵截，胜保立遣营总那尔瑚善、托克通阿率马队兵400名，先行驰赴蟠龙集防守。5月5日，胜保分兵围攻丰县四门。援军于城外木城、房屋墙孔施放枪炮阻击。清兵则向木城之内抛掷火罐、喷筒，火乘风势，西南北三面同时延烧。援军慌乱，避入城里，其间或被马队冲散，或为清兵所杀。

二更后，援军向西南突围，见清兵防守森严乃挥戈东向。胜保见势又领马队驰往李九集一带堵截，分派兵勇于蟠龙集口门扼住南路，又令善禄赴东南截击，绵洵等则跟踪追杀。援军向东溃奔，抵漫口支河。时河水陡涨，水流湍急，有千余名马队士兵陷入泥淖，为清兵砍杀不少。曾立昌等背水拒敌，面临绝境，遂跃入急流，为国捐躯。胜保所奏许宗扬也于此役战死，以及陈仕保于4月28日于冠县孝头谷身亡与事实不符。

援军余部之覆亡

曾立昌殉难后，援军更是穷途末路。胜保等亦因“马步官兵从征日久，器械衣履俱多不齐”，而停止追击，等休息后，便统兵北上，继续围攻阜城北伐军。胜保因消灭北伐援军之功被清廷加太子少保衔。援军余部约两三千人在陈仕保、许宗扬率领下继续南撤，于5月9日进入江苏萧县。两次接仗，击败地主团练，然后经河南永城南下，12日抵蒙城。

14日申刻，行至蒙城县东30里，预闻正阳、临淮均驻清兵，拟由蒙城直扑怀远，夺路渡淮。后又探知怀远有备，而且袁甲三正督兵由怀远一路前进。太平军乃避敌锋芒，于辰刻折兵西进，至牛王铺，遇刘瀛阶率团练阻截，随即南退，于14日晚间至凤台县展沟集，遇王恩绶率团练伏击。陈仕保阵亡，沿途入伍的新军逃散殆尽，余众继续夺路南逃。15日至颍上。次日复绕向正阳关之西八里垛，掳人夺船准备由此渡河，又遇秦定三所率兵勇击杀。尚余二三百人由垂冈退至霍邱之李家集，被参将刘玉豹，都司玉昆督兵围困，最后生还者，所剩无几，进入六安与西征军会合。许宗扬则逃亡回京，被杨秀清问罪，拘入东牢。

至此，万余援军就在黄河南北被清兵驱杀殆尽。对太平天国来说，不能不是一个重大损失，对北伐军更是一个致命打击。它表明，北伐战争已经进入尾声，悲壮的落幕揭下了。随着北方军事行动的结束，清廷将无后顾之忧，可以更有效地集中兵力对南方诸战场发动攻势。李秀成将援军覆没列为天国十误之一。看来，太平天国领导集团是把援军失败作为沉痛的战略错误去认识的。曾立昌等的失误主要有两点：第一，抛弃了渡黄前后的避实击虚、速战速决，尽快北上应援的方针，错误地在临清陈兵攻坚12天，丧失了战机。第二，盲目扩军，未加整训，影响了军队素质和战斗力，导致失利后的涣散与溃逃。